放棄翅膀

「生日快樂。」今天一早進到教室後，劭娟就衝過來抱住我說。
「謝謝！」我也抱住劭娟說。「沒想到妳還記得我的生日耶！」
「當然嚕！不然怎麼當妳的好姐妹呢？」
「真的很謝謝妳唷！」我好開心，劭娟是今天第一個跟我說生日快樂的人。
劭娟放開我後，我就回自己的位置去了。當我坐下來以後，我的另外兩個好姐妹，鈺錡跟紋淨就走過來我這邊。
「生日快樂，這是給妳的生日禮物唷！」紋淨把她手上的禮物給了我，然後鈺錡也對我說了一聲生日快樂。
「謝謝妳們。」我站起來抱住了她們兩個。
收到了三個人的祝福後，我以為就沒有了，結果在第一節上課的時候，因為是我們班導的課，所以當班導走進來的同時，手上也拿著一個蛋糕進來。
「今天是我們滋涵的十八歲生日，我們大家來為她慶祝一下吧！」老師邊說邊就把蛋糕打開來，然後插上了十八的數字上去，點了火之後，繼續說。「來，我們來唱生日快樂歌。」
我真的好開心，這是第一次全班幫我過生日耶！我想都沒想過的耶！
「這個蛋糕是亮昇、境偉跟奕豪他們三個人合買的。」唱完了生日快樂歌後，老師說。我已經感動開心到不知道要說什麼了，所以我只是一直微笑而已。
「許願、許願、許願、許願、許願、……」全班四十四個人同時說。
「滋涵，大家都這麼說了，妳就來許願吧！」老師說。
不好意思拒絕大家，所以我就走上講台前面對大家開始許下今年的三個願望。
「第一個願望，我希望在場的各位都能健健康康、萬事如意、學業進步。」
「第二個願望，我希望我能幫我爸爸分擔家濟，可以讓我爸爸不用這麼辛苦。」
「第三個願望，就是……我希望能跟孟瑜永遠的走下去。」這個願望我沒講出來，我許在心裡。
「好了好了，願望許完了，可以吃蛋糕摟！」台下的同學聽見我說好了之後，就開始吵著要吃蛋糕了。
班導利用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，幫我慶祝完了。於是就開始正式上課了。
雖然今天是我的生日，也有大家的慶祝，但是今天的日子不只有我生日而已，還有我媽媽的忌日。
每年的這個時候，爸爸除了幫我慶祝外，還會帶我到媽媽的墓前祭拜。而且是先去祭拜完媽媽之後，才會幫我慶祝的，這是每年的習慣。
今年還是一樣，所以我請了整個下午的假，去了媽媽的墓前祭拜。
「媽媽，女兒來看妳了。」在媽媽的墓前，我跪了下來說。
「老婆，好久沒有來看妳了，妳在那邊過的好嗎？」爸爸也跪了下來說。
「媽媽，我跟妳說唷！今天我們班的同學都幫我慶祝唷！我好開心哦！」我對著墓前向媽媽訴說著今天早上發生的事。「這是第一次班上同學幫我慶祝耶！」
「老婆，妳看妳女兒這麼高興，妳應該也放心許多了吧！」爸爸說。「十八年了，妳已經走了十八年了，女兒也十八歲了，時間好快，時間過的好快。」
爸爸說著說著眼淚就這樣掉下來了，看到爸爸哭了，我就過去抱住爸爸的肩膀。
「爸爸，不要傷心了。」
爸爸看著我說沒事沒事，然後又轉向媽媽的墓前說。
「妳看，這麼多年了，我們女兒還是一樣孝順。」爸爸邊擦眼淚邊說。「她跟我過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，但是她卻一句的報怨都沒有，這是讓我覺得很欣慰的地方。」
「媽媽，妳放心吧！我答應妳，我會好好孝順爸爸的，我也會盡量替爸爸分擔一些壓力的。」
「妳唷！好好讀書就好了，爸爸的壓力爸爸可以承受的。」爸爸把手放在我頭上摸了摸說。
「媽媽，女兒先回家了，下次在來看妳了唷！」祭拜完燒完金之後，我對著媽媽的墓前說。
當我跟爸爸要站起來的時候，爸爸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差點摔倒。
「爸爸，你怎麼了？」我過去扶著爸爸說。
「沒事，只是跪久了，腳有點麻。」爸爸說。
「真的嗎？」我帶著懷疑的語氣問爸爸說。
「真的，真的只是腳麻了而已。」爸爸說。「走吧，爸爸還要回家煮菜幫妳慶祝唷！」
「嗯！」看見爸爸一直說沒事，我也沒再多說什麼了。於是我跟爸爸兩個人就往回家的路上走去了。
「疑？孟瑜還沒放學嗎？」回到家之後沒看到孟瑜，於是心想。
「滋涵，孟瑜有說今天要過來嗎？」爸爸問我。
「有啊！可是我現在還沒看到她。」我左顧右盼的說。
「或許她先回家吧！等等就過來了。」
一進家門後，爸爸就快速的整理完東西之後就往廚房走去了。看見爸爸在忙著煮菜，於是我就走過去想幫爸爸，但是爸爸則說。
「唉唷！我來就好了，今天妳是壽星，怎麼能讓妳幫忙呢！爸爸來就好了。」爸爸不讓我幫忙還把我趕出廚房。
因為爸爸不讓我幫忙，所以我就回我自己的房間去了。
過了許久，爸爸在樓下叫我。
「滋涵，下來摟！」
聽到爸爸叫我，於是我就下樓去了。
「哇！今天的菜好多，而且每一道看起來都好好吃哦！」我盯著餐桌上的那些菜說。
「當然啦！今天是妳十八歲的生日，而且妳說妳不要禮物，只要爸爸我煮豐盛的菜給妳吃就好，所以爸爸當然就用心的煮啊！」
「叮咚！叮咚！」我們家的門鈴響了。
「一定是孟瑜來了，我去開。」我說。
果然沒錯，是孟瑜來了。
「生日快樂！」孟瑜說。
「謝謝！」我牽起孟瑜的手說。「走吧！我爸爸剛煮好飯，快來吃吧！」
孟瑜點了頭答應後，我們三個人就坐在餐桌上開始慶祝我十八歲的生日了。
「滋涵，這個禮物給妳。」在爸爸面前，孟瑜只叫我滋涵而已，並不是叫涵。「不過這禮物等等才能拆唷！」
「為什麼？」
「沒有為什麼？」孟瑜說。
「呵！孟瑜說等等拆就等等拆吧！」爸爸笑著說。「吃飽後之後再說啊！」
竟然爸爸也都這麼說了，那就吃飽後之後再看禮物啦！
吃完了大餐後，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拆禮物了。
「我們去房間拆。」當我在客廳就想要把包裝紙拆開的時候，孟瑜說。
「為什麼？」
「這樣比較有神秘感。」孟瑜詭異的笑了一下。
「這裡面該不會……是什麼恐怖的東西吧？」我裝做很害怕的表情說。
「想太多哦妳。」孟瑜輕打了我一下頭說。
「呵！好啦！我去房間拆。」
跟我爸爸說了一聲之後，我跟孟瑜就到了房間去了。然後我就開始拆那個很神秘的禮物。
「這……這……這是手機耶！」看到禮物後，我嚇了一跳。
「是手機啊！不然是什麼？」
「這太貴重了，我不能收啊！」我把禮物推還給孟瑜。
「三八涵，妳我之間還要計較這麼多唷！」孟瑜又把禮物推到我手上。
「可是……」話還沒說完就被孟瑜打斷。「可是什麼？」
「沒。」我說。「那為什麼妳要送我手機啊？」
「如果以後在學校沒時間見面的話，就可以用手機講啊！或是簡訊也行啊！」孟瑜說。「或是我暫時沒有住在妳家的話，我們就可以用手機聯絡呀！」
「嗯！」聽到孟瑜解釋這些，我就突然想收下這隻手機。
「嗶！嗶！嗶！」手機傳出叫聲來。
孟瑜說那是有簡訊的聲音，她敎我如何打開簡訊來看。
當我打開簡訊的時候，簡訊的內容是：

涵：
今天是妳的十八歲生日耶！先恭喜妳終於十八歲了唷！而且妳今年的生日是我第一次陪妳過的唷！妳有開心嗎？呵！這隻手機就是妳今年的生日禮物，可能妳會覺得很貴重，可是沒關係，妳就收下吧！妳不收就是不給我面子唷！哈哈！開玩笑的啦！我知道妳會收下的。因為妳是我的涵啊！有了這隻手機後，我們就可以無時無刻的跟對方聊天，簡訊也行唷！我們利用簡訊來說些甜言蜜語，我知道面對面說妳或許會感到害羞，那用簡訊妳就不會了吧！呵呵！雖然生日的時候是壽星在許願的，而我不是壽星，妳才是，但是我還是想讓妳知道我的願望，我想跟妳這樣永永遠遠走下去，誰都不要離開誰，可以嗎？我只愛妳一個唷！説了那麼多，也該要跟妳說一聲最重要的一句話了，那就是……涵，生日快樂！
愛妳的 瑜

看完簡訊後的第一個反應，就是給孟瑜一個擁抱。
「謝謝妳，瑜。妳知道嗎？我今天有許個願望哦！我許說要永遠的跟妳在一起唷！」
「原來我們這麼有默契呀！」
「是啊！看來我們真的可以永遠在一起唷！」我們兩個人笑了出來。
今年的生日是我最深刻的一次，也是我最開心的一次，有了全班的慶祝、爸爸煮的大餐為我慶祝、孟瑜的慶祝還有她送我的禮物，我真的好開心。
我想，我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！呵呵！

原本我以為我簡單而美好的生活會這樣一直維持下去的，但是上天卻不眷顧我，祂讓我原本的生活變成了另外一種我既陌生又害怕的生活。
如果那天我能克制住對孟瑜的思念的話，今天就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了吧！

瑜：
等等下課我可以去找妳嗎？已經兩節課沒有看到妳了，現在好想妳。可以的話，那我就在後校門那邊的中庭等妳哦！

在上數學課的時候，我偷偷傳了封簡訊給孟瑜，過了一下，孟瑜回傳了。

涵：
嗯！可以啊！那就後校門的中庭見摟！

收到孟瑜的簡訊後，我開始期待著趕快下課。現在滿腦子都是孟瑜，所以台上那位老師費盡唇舌的講解的數學，我一概沒有聽進去。
鐘聲響起，讓台上的老師停下了講解的動作，然後就放我們下課十分鐘。這時候我就快速的向教室外面衝出去，一路衝到後校門的中庭。到了中庭後，發現孟瑜早已經在那邊等我了。
「這……這麼早？」因為一路都用跑的，所以有點喘。
「因為我們的教室離這邊不是說很遠啊！」孟瑜走過來幫我拍了拍後背，讓我不這麼喘。
當我沒這麼喘的時候，我就伸手去抱住了孟瑜。
人的一生可能會有幾個較大的轉折點，足夠改變人生的轉折點。而我的轉折點應該就是從現在開始的吧！
上課鐘聲響起，代表著我跟孟瑜兩個人也該回教室去上課了。在離開之前，我們兩個互擁而吻。
在吻到忘我的時候，突然感覺到有道白光閃了一下。我們兩個很有默契的把對方推開，觀察著四周，可是並沒有觀察到什麼。
「那……該不會是閃光燈吧？」我帶著害怕的情緒說著自己的猜測。
「很像是，但是又……」孟瑜也不確定自己的答案。
「如果是那怎麼辦？」這是重點，如果被拍到的話，我跟孟瑜的戀情就會曝光，到時後彼此害怕的事情就會發生了。
「冷靜點，先不要急，說不定那不是啊！」孟瑜像是在安慰我也像在安慰她自己說。「如果是的話，我會想辦法的。」
「如果是，妳會不會丟下我一個人？」我原本想伸手過去牽孟瑜的手，但是一想到剛剛那道很像是閃光燈的白光，我就馬上把手伸回來了。
「不會，我怎麼捨得丟下妳一個人。」孟瑜也是站在原地跟我講話而已，並沒有再往前一步。「好了，快去上課了，鐘聲響很久了。」
自從白光事件後，我整個人都陷入不安及胡亂猜測的情緒裡。
不知道是上天看到我每天都在胡亂猜，所以想要讓我知道答案；還是上天想要處罰我這段戀情，在白光事件後第三天，我的人生就此走上一段不可挽回的局面了。
「妳看妳看，那個不就是照片上的那個誰誰誰嗎？」當我走進校門時，聽到我身後傳來的話語。
「真的是照片上那個人，明明自己就是女的，還愛什麼女生，還跟對方做出那種動作來，一想到就好噁心。」另外一個同學附和著。
聽著別人口中談論的竟是自己的話題，而且是曾經想要隱瞞不想讓眾人知道的話題。
不想再聽到別人談論自己的事，所以我就低著頭快速的走進教室裡。
「那些好姐妹如果知道這件事，不知道會不會怎樣？」我的心中起了一個很大的問號。
走到了教室外面，離教室門只有一隻手的距離而已，平常的話，我絕對會毫無猶豫的伸手打開這道門。但今天我的手卻比平常重了許多，想要伸起來，卻感覺到有股無力感。
「加油！范滋涵，不會有事的。」我在心裡替自己加油。
用著顫抖的手，把那道阻隔成內外兩世界的門給打開了。
門被打開的那瞬間，所有人都把視線放在我身上。第一次被這麼多的人看，總覺得自己的身體，從頭到腳，從裡到外，都被他們看光了，我不喜歡這種感覺。
但是過沒多久，那些人就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了。
「紋淨，早……」等他們移開視線後，我試著向紋淨問早，但是紋淨不等我說完，就往前面的地方過去了。
「劭娟，我……」我走到劭娟旁邊想跟她打聲招呼，但是劭娟的反應跟紋淨一樣，不等我說完就走人了。
「看來他們都知道了吧！」我心想。
「老師來了，不要鬧了。」一個被追逐的男同學說。
「起立。」看到老師在講台前面站好，我就下意識的喊了口令。「立……」
怎麼回事？我剛剛不是講了起立了嗎？為什麼大家都還是坐著？我講太小聲了嗎？
「起立。」這次我稍微提高了音調，但還是一樣，其他同學都裝做沒聽到似的，連動一下都沒有。
「起……」當我想再喊第三次的時候，老師開口說。
「現在把課本翻開到第一百五十三頁來。」
這是怎樣？為什麼老師連管一下都沒有，就直接上課，放我一個人在這裡尷尬？不會連老師都知道了吧？
我還在考慮是該繼續站著還是要坐下來的時候，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，於是我就慢慢坐下看了一下手機，是簡訊。

涵：
那天那道白光真的是閃光燈，我們的照片已經被放在學校網站上面了。除了網站上，在學校裡他們也互相傳來傳去，這件事已經讓全校都知道的差不多了。我在路上已經被指指點點了，我想妳也是吧！涵，撐下去，我會盡快想辦法的，我會盡快解決這件事，好嗎？請妳在忍耐一下哦！
不忍心看妳受苦的 瑜

果然，戀情已經曝光了，最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。可是孟瑜到底要怎麼解決？她有什麼方法嗎？不管什麼方法，我只希望孟瑜不要受到傷害，也希望她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就好。不然我真的會很難受的。

戀情曝光，我認為這是算最嚴重的處罰了，但上天卻還是不肯原諒我，給我的處罰依舊，甚至越來越重，重到讓我已經快要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。
一個禮拜了，時間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了，那些人對我的態度還是一樣，似乎把我當作隱形人，看不見我的人也聽不見我說的話。
我知道我再怎麼努力他們都還是一樣不會理我的，所以我放棄了，我不再去試著跟他們說話了。
慢慢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後，突如其來的一個意外，讓我又再次的被打擊到了。
某天放學後，我獨自一個人回到家，因為孟瑜說她想先回家一趟，晚點再過來找我。
我轉動了家門門把進去以後，看見爸爸蹲在地上找東西。
「爸爸，妳在找什麼？」
「哦！妳回來啦！我在找一個小螺絲釘。」爸爸把頭塞到椅子底下去找。「找到了找到了，在這裡。」
撿到螺絲釘後，爸爸把頭伸出椅子來，當爸爸準備要站起來的時候，爸爸竟然往旁邊倒下去，連扶的機會都沒有，就這樣〝碰〞的一聲，倒在地上昏過去了。

爸爸送進加護病房後，我打了通電話給孟瑜，告訴她爸爸昏倒送進加護病房的事。
「涵，先不要擔心，會沒事的。」電話那頭的孟瑜說。「妳先在那裡等我，我馬上過去。」
掛上電話後，又剩下我一個人在這冰冷的醫院走道上。我面前就是加護病房了，爸爸人現在就在裡面急救。
為什麼這麼突然？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，看見爸爸人還好好的啊！為什麼下午回到家之後，爸爸就變成這樣了，爸爸到底發生什麼事了？
不知不覺中，我的眼淚就這樣不爭氣的掉下來了。
「涵！」孟瑜從另外一頭著急的跑了過來。
「瑜，我好怕，我真的好怕。」看到孟瑜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緊緊的抱住她。「爸爸他……爸爸他會不會有事？」
「不會的，不會有事的。」孟瑜安慰著我說。「妳要相信妳爸爸。」
「可是……可是……」我哽咽的說。「我還是好怕……」
孟瑜沒有多說什麼，或許孟瑜她知道現在多說什麼都沒辦法緩和我心情，所以她只是靜靜著陪伴在我身邊而已，直到醫生從加護病房走出來為止。
「請問哪位是范賀達的家屬？」剛從加護病房走出來的醫生說。
「我，我是他女兒。」我走上前一步。
「抱歉，我們盡力了，但是妳爸爸他……」醫生有點難開口。「得了肝癌末期了，情況不樂觀，隨時都會離開，希望妳能做好心理準備。」
醫生說完後，就跟著那些護士離開了。聽到這個消息後，我徹底的崩潰了。跟我生活在一起已經十八年的爸爸，現在說走就會走，叫我如何接受。
「涵，不要難過……」孟瑜看到我蹲了下去，整個身體縮在一起放聲大哭時，她也跟著蹲下來，扶著我肩膀說。
「嗚……嗚……嗚……」我現在除了哭以外，已經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了。
最先離開我的是那些稱之為好姐妹的那群死黨，因為讓他們知道我跟同性的交往，反而讓他們討厭我；之後換我爸爸，唯一的親人也快要離開我了。
爸爸要是離開我的話，那我該怎麼辦？我該如何生活下去？
頓時間，我感覺到自己很無力。
「涵，要不要進去看一下妳爸吧？」
「嗯……」
孟瑜把我扶了起來後，就往加護病房裡走進去了。
「爸爸……」看到爸爸躺在床上，身上插著許多儀器，我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了。「爸爸，你不能離開我，你還要照顧我啊！你要是走了我要怎麼辦？爸爸，你要活下來，要活下來啊！」我整個人趴在爸爸身上大哭。
「滋涵……爸爸……對不起妳……也對不起……你媽……」爸爸稍稍睜開眼睛，有氣無力的說。「爸爸……可能只能照顧妳……到這邊了……」
「不會的，不會的，爸爸妳還會繼續照顧我下去的。」我反駁爸爸說的話。
「滋涵……爸爸的身體……爸爸最了解……我這身體都是……因為工作……的關係而搞壞的……」
「爸爸……」
「孟瑜啊……要是我離開了……滋涵就要麻煩……妳照顧了……」爸爸把頭轉向孟瑜那邊。
「不會的，伯父你會沒事的。」孟瑜強忍著眼淚說。
「呵……」爸爸免強著擠出一個笑容來。「要是我……不這麼專注在……工作上的話……我的身體……或許就不會……這樣了……」
「……」我沒說話，應該是說我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。
「唉……我要怎麼……面對妳媽呢……我想我會……被妳媽唸上半天吧……」爸爸嘆了口氣，還半開玩笑的說。
「不要不要不要，我不要，我不要爸爸離開我。」
「乖……生老病死……都會經歷過的……只是早晚問題而已……」或許爸爸不想讓我在看到他這個樣子而難過，於是就跟孟瑜說。「孟瑜……妳先帶滋涵回家……明天還要上課……早點回去休息……」
「我不要，我要留在這裡陪你。」我第一次拒絕爸爸的要求。
「聽話……回家休息吧……」爸爸說。「還是你已經……不聽爸爸的話了……」
聽到爸爸這樣說，我只好答應了，雖然很想留在這裡陪爸爸，但是爸爸說的話，我又不能不聽，於是我就跟著孟瑜回家了。
一路上，我幾乎都是恍神狀況，兩眼無神，滿腦子都是跟爸爸生活在一起的畫面。就算是孟瑜跟我講話，我也只是以嗯、喔、好這些簡單字句來回應孟瑜而已。
回到家之後，我跟孟瑜說我累了，就直接回房間去了。孟瑜看到我現在這樣，所以她也沒多說什麼，就陪我到房間來了。
在床上，我抱著孟瑜就開始哭了起來，孟瑜只是拍拍我的背、摸摸我的頭髮來安慰我。
現在心情真的好亂，也好累。現在還好有孟瑜陪我，不然我真的沒辦法一個人面對這樣的事情。
哭久了，也累了，我就這樣在悲傷的心情中睡去了……